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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在一念间—读羽井缺一《沉水香》

历史 09-12

  只在一念间—读羽井缺一《沉水香》

  羽井缺一的小说我虽是第一次阅读,但是读完之后印象深刻,颇有意犹未尽的感觉。

  《沉水香》这部小说,作者在创作的时候采用了倒叙的手法。如果将小说按时间线重新梳理、还原的话,大致的剧情是这样的:

  辛远的爷爷是青县木匠石水安,因手艺精湛,年轻时受邀给同军阀结亲的沈家小姐沈月如打造嫁妆。不料两个年轻人一见钟情,陷入爱河。眼看婚期将近,两人相约私奔,但在临行前一刻,石水安因惧怕军阀势力,趁沈月如回去取装有金子的暖炉时,坐船逃离,沈月如羞愤难忍,投湖自尽。石水安救之不及,从此隐姓埋名,易名“辛木”,余生都活在自责中。

  几十年过去了,辛木病重,开黑车的孙子辛远为了给他筹措医药费,与女友颜谁带着简易的潜水装置下水打捞传说中遗落在湖中的暖炉。辛远找到了铜手炉,不意女友哮喘病发作,他左手拉着女友,右手抓着手炉的铜环。由于年代久远,手炉似乎快要散架了,辛远连忙用左手托住手炉的底部,下意识的动作,让他失去了女友。辛远先把装有金子的暖炉放到岸边转身去救颜谁,然而已经来不及了。辛远不敢面对颜谁的遗体,不敢面对这残酷的现实,回去之后大病了一场,从此就失忆了。

  为了能让辛远彻底忘掉过去,开始新的生活,爱慕辛远的汪犹衣配合辛木清理掉了与颜谁相关的所有痕迹,而暗恋颜谁的吴昕则同化身收藏家的汤一友合作,一起调查颜谁的死因和辛远失忆的真伪,试图还原事情的真相。

  整部小说围绕着三个时间段发生的故事展开叙述,巧妙安排线索,缜密推理逻辑,抽丝剥茧,推演情节,丝毫不显突兀,足见作者的功底。中间还穿插了多段情感纠葛,融入了对社会现实的拷问,丰富了小说内容,也增加了矛盾冲突,使小说更具趣味性和可读性。

  毫无疑问,作者对于场景的描写、气氛的渲染是十分到位的。如果读者未曾将小说看完就匆匆合上了书籍,必然难以了解真相,说不定还会当成恐怖小说来看,但是看完之后便会恍然大悟,原来这是一部悬疑小说。所有的铺垫铺陈,都是为了烘托气氛,调动叙事节奏。而隐藏在文字背后的作者,俨然是一个手段高明的匠人,布局精巧,独具匠心。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也处理得恰到好处,没有多费笔墨,人物形象却很立体。

  石水安的故事和辛远的故事看似隔着几十年的光阴,两两之间毫无关联,实则环环相扣,不曾割裂或分离。祖孙俩各自对一个女子怀有愧疚,所不同的是一个深藏在心,抱憾终身,一个痛到深处,导致失忆。这两条线如同邻近的两棵树,地面上看并肩而立,互相平行,地面之下却是盘根错节,最终因为一个铜手炉串接在一起。铜手炉是石水安和沈月如悲剧的落幕,也是辛远和颜谁悲剧的缘起。

  如果仔细推敲的话,《沉水香》颇有些宿命论的意味,无论是七七四十九章的篇目安排还是渲染气氛时所用的词汇和腔调,但这宿命论是有节制的,正如小说中的两条主线不是我们惯常所见的前世今生,通篇也没有出现神魔鬼怪,就是最好的例证。如果像《说岳全传》等古代小说,将世上发生的一切、将人间所有的演绎都变成天理循环,反倒落了俗套。因果是因果,却未必有轮回,即便有,那也是一种象征意义的,或只呈现于人的幻想里,而非“迷信”,这样的小说更真实,也更沉痛。

  有一个成语叫“无巧不成书”,《沉水香》里的安排就很巧妙。这样的巧,让人难过,让人心生不忍,但即便不忍,依然得面对现实,这就是生活,也是小说主人公辛远所要承受的实际压力。也许跳出文本之外,也是看小说的读者所要思考的问题——如果你是辛远,你会怎么选择?世间有多少无奈存于人的一念,毁于人的一念。亲情、爱情、金钱、生命……这些社会属性像是一道选择题,不同的人各有各的答案,甚至弃答的人都有。然而,无论你怎样回避或是挣扎,人终归要直面现实。这大概也是作者所要言说的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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